夏凡將包袱放在桌上，林木木也已經按吩咐清洗了雙手。

“你確定嗎？其實你可以不用......”夏凡看著林木木，流露出一些擔心。

林木木深吸一口氣，堅定地看著夏凡說：“嗯，確定。我可以的。”

“好，那我們開始吧。”夏凡說著，便解開了包袱。

包袱裏面是一顆女人的頭，發髻淩亂，頭發和臉上布滿了泥土，看不出模樣。

夏凡用布慢慢擦去泥土，女人的五官也逐漸顯露出來。

“死者的皮膚狀態和牙齒狀態能看出她年齡不大，大概十八九歲，臉上還有一些殘存的脂粉，生前應該是個喜好打扮的女人。”

夏凡一邊檢查，一邊向林木木解釋著。

“其中一只耳朵從耳洞開始有撕裂型豁口，和那只損壞的耳環形狀一致，所以我們最初在朱長貴家發現的那只耳環，就是從她耳朵上扯下去的。”

林木木壓抑著內心的恐懼，看著女人耳垂上觸目驚心的傷痕，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耳朵，“所以是活著的時候扯下去的？之前我們在春宵院見過款式類似的耳環，所以她會不會是春宵院的姑娘？”

“還不能肯定，如果這個耳環也是她撿到的呢？這個傷口只能說明，她死的時候，戴著這個耳環。看傷痕的肌肉損壞程度，應該是活著的時候與人發生了激烈的肢體沖突，然後被扯下去的。你把蠟燭再拉近一些。”夏凡說。

“哦。”林木木答應了一聲，把蠟燭往前舉了舉，以便讓夏凡檢查得更清楚。

“頸部的傷口撕裂平滑，應該是被利器一刀割下去的。而且割頭的人下刀幹脆利索，是個刀法嫻熟的人。”

“比如，朱長貴？他是個屠夫，經常殺豬，符合刀法嫻熟這個條件，而且死者的耳環又是在他屋裏找到的。”

“有可能，不過我們在他屋裏並沒有找到任何刀具。”夏凡說。

“這有什麽奇怪的，朱長貴殺了人，肯定會把兇器藏起來，但是心裏又很煩躁，所以看誰都不順眼，就在中街和茶勺吵起來，然後又被別人殺了。”林木木自言自語般地說出自己的推測。

夏凡沒有說話，只是伸手扒開了死者的雙眼，瞬間眉毛皺成了一團。

“這個人......很有可能是和朱長貴一天死的......”夏凡說。

“啊？和朱長貴一天死的？”

“你看她的眼睛，人死後角膜透明度逐漸減低，變混濁呈灰白色，最後完全不能透視瞳孔，這個叫角膜混濁。而她眼睛的角膜呈微濁狀態，通常是死後十二小時左右出現的狀態。”

“死後十二小時？可是我們幾天前就發現耳環了。”林木木十分不解。

“對，但是我們是在土裏挖到的她，土壤中的腐敗速度較慢，一般是暴露在空氣中屍體的八分之一，所以考慮到這個情況，她就是在朱長貴家大火那天死的。”

“啊？大火那天？好奇怪。”林木木說。

夏凡眉毛皺得更深，眼眸中的墨色越來越濃郁陰沈：“確實很奇怪，看頸部的傷痕還有耳朵的傷口，她很有可能是生前就與朱長貴有爭吵而後發展成了肢體沖突，隨後朱長貴可能就失手殺了她。”

“但是奇怪的是，朱長貴當晚也死了，而且是被人先殺後燒而死。會不會是朱長貴處理好屍體之後，自殺***呢？”林木木說出猜想。

“不會，殺人分屍是為了隱藏死者的身份，湮滅證據，就算有一天東窗事發，也不會有人懷疑到自己。這顆頭我們是在城西發現的，離朱長貴家很遠，就算有一天被人發現，也不會懷疑到他身上。如果是朱長貴失手殺人分屍的話，他這種做法完全是想逃避追查的做法。再說了，就算他要自殺***，大可以不處理屍體，和屍體一起死。”

“嗯，是很奇怪。”林木木點了點頭，陷入沈思。

夏凡又檢查了一下女人的頭發，發現頭上沒有什麽傷痕，也不能準確判斷她的直接死因是不是就是被人割頭。

如果是活著的時候直接割頭，那真是太殘忍了。這女孩兒才十八九歲......

夏凡想著，心裏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陣心痛。

“誒，這個是什麽？”林木木指著女人脖子說道。

夏凡又清理了一下泥土，一個花紋露了出來，剛才自己一直關註著傷口和眼睛，竟然沒註意到她脖子上有花紋，多虧了林木木細心。

“這......好像是個紋身。”林木木皺著眉毛，瞇著眼睛想努力看清紋身的花樣，可惜太小了，除了一個大紅點和一些小黑點，什麽都看不見。

“這個應該是之前紋在女孩兒脖子上的紋身。可惜只有一點點，猜不出原來的圖案了。”夏凡說道。

“嗯。不過，這個紋身會不會跟她身份有關系？”林木木眨了眨眼，對夏凡說。

“紋身，身份？紋身......”夏凡重覆著這兩個字，若有所思地看著女人的頭。

過了一會兒，夏凡忽然對林木木說：“你有沒有覺的這女孩兒很美。”

“啊？”林木木一楞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答話，心想夏凡怎麽會這麽問，莫非是他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癖好？

想到這兒，林木木忽然覺得身體一涼，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
“我們之前在春宵院見過同款式的耳環，你忘了嗎？”

“可是你不是說她不是......”林木木說。

“我剛剛只是不能肯定她是，但是我現在能肯定，這個女孩兒就是春宵院的人，而且應該是個很受歡迎的姑娘。”夏凡的語氣十分肯定。

“為什麽？”林木木感覺一頭霧水，只覺得自己快被夏凡繞暈了。

“因為多虧了你發現她脖子上的紋身，還有她很美。如果我沒記錯，錢酒娘的脖子上似乎也有紋身。”

“啊？有嗎？我怎麽沒看到。”林木木撅嘴抱怨道。

“她又沒對你脫......咳咳......露。”夏凡輕咳兩聲，隨手又把女人頭包好。

“脫？露？什麽時候？”林木木瞪著眼睛，驚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，想著自己那天明明一直都跟著夏凡，錢酒娘要是脫衣服什麽的，她肯定會發現的。

“咳咳，她的春宵院可不是白開的，再怎麽說也算是有技術女人的領導，手段當然高明，你沒發現也算正常。”夏凡說著已經裹好包袱，拎著便要出門去了。

“什麽嘛，什麽手段？你幹什麽去？”

“把它先放回去啊。總不能放這裏吧，我可不想摟著人頭睡，屋裏還有程逸呢。”

夏凡說完就推門出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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